
王闿運?隸書五言聯
WANG KAIYU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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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論晚清之奇才名士,則王闿運必定首屈一指。此人飽讀詩書,究心帝王之學,傲倪萬物,平視王侯,平生種種高才磊落不合時宜處,皆以嬉笑怒罵、奇談怪論出之。史載此翁平素抄經書頗多,多作為女兒出嫁之妝奩,而傳世大幅對聯卻尤為少見,或許大名士視此為余事也。 這幅對聯的邊跋上,記載著歷史學家鄧之誠先生的兩段跋語,考訂頗為詳盡,其一云:“湘綺卑視曾胡,何有端方,曰得曰出,揶揄之詞,亂世作如是觀,然后無入而不自得。”可見鄧翁對此老領會之深。王貽運之傲視王侯,連曾國藩、胡林翼、左宗棠這樣的朝廷大員都不放在眼里,他曾寫信給左宗棠道:“滌丈(曾國藩)收人材不求人材,節下(左宗棠)用人材不求人材,其余皆不足論此。以胡文忠(胡林翼)之明果向道,尚不足知人材,何從而收之用之?故今世真能求賢者,貽運是也”。可見其自負。左宗棠年長王闿運二十一歲,王闿運僅以“丈人行事之”,并不十分推重,這就讓自視甚高的左宗棠有些不以為然,而王闿運聽聞此事,竟致信左宗棠道“節下頗怪闿運不以前輩相推??如闿運者尚不怪節下不以賢人見師也”,可謂傲骨錚錚。
對于這副對聯的上款(kuan)人端(duan)方(fang),王(wang)闿運就更為調侃(kan)謔浪了。有一回,端(duan)方(fang)拿出一只珍藏多年(nian)的古瓷瓶(ping)給王(wang)闿運欣(xin)賞,王(wang)闿運把玩(wan)(wan)一番后,即興調侃(kan)道:“這古瓶(ping)的確年(nian)深(shen)月久,見過了不(bu)少世面,可(ke)它的形狀既不(bu)端(duan)又(you)不(bu)方(fang),真教(jiao)人拿它沒(mei)辦法!”這副對聯,大(da)言“蛟龍(long)”“鷹(ying)隼”,其實也正如(ru)鄧(deng)老所(suo)言,包含(han)著幾分玩(wan)(wan)世不(bu)恭(gong)的揶揄,是王(wang)闿運名士風流的又(you)一次展現。 王(wang)闿運如(ru)此自負,也確實有其過人之(zhi)(zhi)處(chu),他寫《湘軍志》秉筆直書,不(bu)怕得(de)罪當路(lu),著書、辦教(jiao)育(yu)皆(jie)卓(zhuo)有成(cheng)就,《清史稿(gao)?王(wang)闿運本傳(chuan)》中評價“闿運自負奇才,所(suo)如(ru)多不(bu)合。乃退息無復用(yong)世之(zhi)(zhi)志,惟出所(suo)學以教(jiao)后進??,成(cheng)材(cai)甚(shen)眾。”后來如(ru)廖平、岳森、楊(yang)(yang)銳、楊(yang)(yang)度(du)、楊(yang)(yang)鈞、胡從簡、宋育(yu)仁、劉(liu)光第、齊白石等人皆(jie)出其門(men)下,可(ke)見他的識人、教(jiao)人的過人之(zhi)(zhi)處(chu)。 這樣一位名士的書跡,自然值得(de)寶藏,也無怪乎(hu)鄧(deng)之(zhi)(zhi)誠先生要“取其吉(ji)語,不(bu)論直(值)收之(zhi)(zhi)”。